她总说她来，让我好好学习，多看看书。
我站在外婆身边点了点头，又想到外婆在低头切菜看不见，于是闷闷应了声嗯。
晚饭的时候妈妈才从外面回来。
手机还停留在和爸爸的通话页面上。
饭桌上妈妈一改先前的态度，低声和外婆认了错。
她说弟弟以后结婚必须要有房，不然没有女方愿意嫁过来。
所以她才一时着急想找外婆借钱。
「妈，我到底是陈月的妈，还真能害她吗？」
外婆闷声吃饭，没有应妈妈的话。
见外婆不搭理她，妈妈又将话头转向了我：
「陈月，跟妈回羊城吧，羊城你小时候去过的，是大城市，正好现在放假过去玩玩。」
一直没有出声的外婆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。
「她就在羊城念大学，能不知道羊城吗？你这个当妈的，连她在哪里读书都不知道。」
我低头吃饭，有那么一刻我心里也想着以后再也不理妈妈了。
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贪心的人。
我有了外婆的爱还不满足，偏还要奢求爸爸妈妈的爱。
当初填志愿时选择羊城的大学就是想离他们近一点。
我以为近一点他们就能看见我，就能将对弟弟的爱施舍一星半点给我。
但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来学校看过我，也没让我去他们家坐坐。
我以为是他们太忙，忘了我现在也在羊城读大学。
我还特意给他们打过电话。
爸爸在打麻将，他说他很忙，让我有事找妈妈。
妈妈说她在送弟弟去补习班的路上，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。
我大一那年，弟弟刚好高三。
他抽烟打架早恋，混事都干了个遍爸妈也依然很喜欢他。
弟弟成绩不好，听说爸妈花了很多钱找老师给他补课。
即使这样，弟弟也还是没有考上大学。
弟弟和我永远都不一样。
即便我心里再不愿承认，弟弟是个男孩，所以他生来就占尽了获得爸妈疼爱的优势。
不管我怎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比他优秀，爸妈心里都只有他。
他们永远看不见我。
妈妈讪讪收回了脸上的笑：「我这不是忙吗，又要照顾涛涛。」
「陈月跟妈去羊城玩两天，正好不是要做手术吗，羊城是大城市肯定比这乡下的医院好。」
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，是在等我回答。
我看了眼外婆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。
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去羊城了，但骨子里的懦弱还是不敢拒绝妈妈。
「乖乖不去。」外婆替我做出了选择。
「李静兰，你还记得上次你把乖乖从我手上接走，再送回来时是什么样子吗？」
外婆静静地看着妈妈，空气突然开始沉重，妈妈目光闪烁回避着外婆的眼神。
4
我和弟弟从出生起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。
弟弟生下来就留在妈妈身边，吃妈妈的母乳长大。
而我在被发现是女孩儿的时候，爸妈就已经想好要将我送回农村的外婆家。
我从小就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。
爸爸妈妈从来没有邮钱回来过，外公和外婆种地卖粮食才把我养大。
小时候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。
外公背我去医院的路上，外婆一边哭一边自责她和外公没本事挣钱，只能给我喝豆奶粉才害我身体不好抵抗力不行。
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打电话回来关心过我，好像我就是被他们送出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