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渊的脸色很白，白的毫无血色。
我伸手去碰了碰他的左手，他疼的倒吸一口气。
我扶他坐到床上，解了他的鸦青色衣裳，呆呆的看着他的手臂。
哪里还有一块好肉，黑色的灭世火如同跗骨之蛆，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啃咬，他的左手臂已经烧焦了，业火却不曾灭掉。
堂堂战神，心系苍生，数次拯救六界于危难之中，该是慈悲之身。
为何灭世火会将他灼烧？
我闭上眼睛，指尖冒出点点金光，金光一寸寸覆过司渊的手臂。
待我游走一遍，灭世火已灭，他的手臂也一点点生肉续骨，恢复原样。
如佛祖所言。
大恶大善，便是一念之间。
心若慈悲，便是救世之力。
心若沉沦，便是灭世之力。
我方睁开眼睛，司渊双手就将我抱进怀里，极力安抚我。
他周身的杀戮之气很重，我屏住呼吸尽量不去闻那气息。
我怕我会沉沦，我怕我会如师兄那般走上不归路。
沾染怨念的我受不得诱惑。
16.
司渊开始与我寸步不离。
他不再回偏殿，而是住在我房里。
我不知道他怕什么。
「昭儿，从你化形第一日，我就喜欢你。
我们相互陪伴千年，我真的很希望你一直陪伴我。
仙途漫漫，有无尽的寿命，有无尽的孤独。
昭儿，你能不能一直陪我。」
夜里，司渊坐在床边捋着我的头发，一双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我，俊美的不像话。
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些，只觉得他最近奇怪的很。
自从我醒来，他便不让旁人见我，也不允许我出宫殿。
不仅如此，他也日日呆在宫殿里，日日守着我，看着我，陪着我。
抱着我的时候，他的身子都有些颤抖。
可他明明伤已经好了。
「司渊，我想出去走走，见见玉织百花也好，一直呆在宫里，太闷了。」
司渊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，他的指尖冰凉，抚向我眉间的时候，他的眼底有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「昭儿，再陪我些日子吧。」
见他这幅样子，我也不忍拒绝，便轻轻点点头，沉沉睡了过去。
梦里，我见到了佛祖。
佛祖坐在莲台上，佛光普照。
幻影一过，便是人间。
哀鸿遍野，生灵涂炭。
凡人在业火里翻滚，撕心裂肺的被烧焦。
灭世业火，不死不灭。
人有恶业，贪恨嗔痴。
若无救世业火，不过几个月，这繁华人间将不复存在。
「战神受六道供奉，本就为苍生而生。
若苍生覆灭，他也将不复存在。」
我醒来时，司渊还趴在床边睡着。
他狭长的眸子紧闭，发丝垂在脸上，眉头紧皱，睡得并不安稳。
我幻化出镜子，里面的女子容貌仍旧动人。
只是眼底黑气弥漫，嘴唇也变成深紫色，额间一朵黑色的莲花若隐若现。
我又看向司渊，想起他杀师兄时的决绝利落，没有一丝犹豫，那才是战神该有的模样。
我伸手出捋了捋他的眉心，刚抚平他又皱起。
他大概做了不好的梦。
17.
为了抵挡睡意，我开始日日打坐念经。
灭世金莲与功德金莲本就是生为一体。
她被怨念养了多年，我若沉睡下去，她便会立即占据我的身子。
我来了毗沙宫千年之久，可佛祖从未放弃过我。
每日入梦，我都能听到他空灵的声音在脑海环绕。
师父说的不对，佛祖是公平的。
至少，他从未放弃我。
我打坐了半个月，司渊明显松了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