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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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为一个死过的人,他知道死亡不是想象中的一了百了,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活着。

他喜欢李礼已经很久了。

交很多朋友?谈一场正常的恋爱?追寻梦想?

这是我很早很早之前有过的期待,不过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下磨灭了。

我真的还可以吗?

看着陆荀坚定果毅的脸庞,听着他开导安慰的话语,想起我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暗恋私语,再也忍不住痛哭出来:“陆荀,我好想摸摸你,好想抱抱你!”

我伸出手急切地想抓住他,穿过他透明的身体才想起他已经死了。

“可是我抓不到你了……”

陆荀想抬手给我擦眼泪,可他碰不到我,只好一声接着一声地说:“别哭,礼礼别哭……”

“李”和“礼”是同音,他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肆无忌惮地称呼她亲昵的小名。

那天,两人都痛哭了一场。

12、

第三次入梦,陆荀找到了自己的尸体。

尸体被海浪冲到了海中央一个无人小岛上,知道具体位置后我联系了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局,他们派出水警在当天就取回了陆荀的尸体。

我做了笔录后就回了出租屋,进去了才后知后觉,尸体找到了,陆荀也该走了。

可陆荀还没有消失,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告别。

他说:“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,不说的话我一定会后悔。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,我喜欢你。可当时太胆小了,等回过神已经上了大学。于是我想着下一次遇见你一定说出我的心意,可咱们再也没有遇见过。然而那天在海边沙滩上玩,我远远就看到你的身影,我觉得这是老天赐给我的机会,我好高兴我们能不期而遇,说明我们很有缘分。可是那天……”

那天他救了一个孩子,错过了对李礼的告白。

可是世事无常难料,他死后的魂魄又遇见了李礼,机会回来了。

这简直是天意,他觉得他不能不说了。

陆荀的身体开始变得越加透明,我听完告白忍不住流泪,虚晃着手想抓住他,可他的脸都变得模糊了,存在也变得稀薄。

他最后一句话是:“礼礼,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下去,李礼在我这里永远是最好的人。”

我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愣神。

也许我以前喜欢上他是因为他出现的时机正好,身上有着我渴望的温柔特质,那是我在母亲身上没有感受过的。

但我现在喜欢他是因为他这个人,是组成陆荀的所有特质。

时间很快过去,26日的计划我没有实行,因为我觉得陆荀说得对。

我最后一次回家,进门看到了一个小男孩,三四岁的样子。

朝着我的妈妈叫“妈妈”。

他是妈妈和那个她出轨的男人生的孩子。

妈妈见我进来难得地露出尴尬表情,“礼礼怎么今天回来?不是说五一放假再回来吗?”

我面无表情道:“妈,他是谁,为什么叫你妈妈?”

她笑了笑,我才知道原来她也会这么温柔的笑,“这是邻居家孩子,他妈妈有事让我托管一会,这孩子肯定是想妈妈了才胡乱喊的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

我仔细看那个男孩,他长得真好看,白白嫩嫩的,一看就知道衣食无缺。

他嘴里咬着奶嘴玩具吸,不小心被口水呛到了,妈妈很焦急地过去看他的情况,满是担忧之色。

那是我没见过的表情。

她自顾自嘀咕,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,不会是那天淹水的后遗症吧,看来得再去医院查一查......”

淹水?

我猛然想到什么,忙问:“妈,什么淹水?这孩子溺水过吗,什么时候?!”

妈妈见我如此激动吓了一跳,神色不太自然地说:“是啊,前几个月掉在金沙滩的海里了,就是上次你和我一起去的那个。幸好被一个小伙子救上来,还好还好...”

她不住拍着胸口,很是后怕又庆幸。

那次妈妈提出去金沙滩我很高兴,兴高采烈地准备了泳衣,谁知到了那里妈妈用各种理由打发我走,现在想来我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,她真正想的是和她儿子一起旅行!

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陆荀救的就是这个孩子。

这个女人的儿子。

“妈,救孩子的那个人呢,最后怎么样了?”

“谁关心那个,应该是死了吧。”

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攥紧了拳头。

我还记得陆荀说过的话。

“那孩子的父母知道了一定会欣喜若狂”,“那孩子的青春年华比我长,我不后悔”。

陆荀,你看看你救了什么人?

她还是没有任何改变,自私又肤浅,只有我一个人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苦苦挣扎寻求她的爱。

我在妈妈面前痛哭了一场,但只是一小会。

她很惊讶我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哭起来,我哭完问了一句:“妈妈,你爱我吗?”

她的神情一僵,扯着笑道:“当然。”

我看着她僵硬的表情心中隐痛,而后麻木。

我拉过行李,只说了一句:“妈妈,我走了。”

便走出了这扇门。

我离开了她,删除了与家里的所有联系方式,每年定期往家里汇款,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了。

往后的数年我交了很多朋友,努力学习我喜爱的一切,欣赏春夏秋冬的美景。

我照着陆荀的话随着自己的心意做尽了我想做的事。

也许有一天不再心存芥蒂,我会主动联系家里,但我始终不确定是哪一天。

但我不会再畏惧。

我会所向披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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