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想着，我木然地再度锁好门窗。李一想在走廊再看看周围的动静，我和白俊提前把在室内要做的事情做好。
我缓缓将桌子推向门后。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，我的脚下突然打滑，跌坐于地。
那就坐着吧。
一点儿也不想动。
“你听我说。”白俊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他在我面前蹲下，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。
隐隐的力量传来，我的肩膀有点儿疼，也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颤抖。
他用力吸了口气，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：“我是卧底。”
第一个死者——也就是在礼堂外的体育学院赵某某——被猎杀的时候，白俊收到了一条短信。
【不要透露出你看见这一切的事实。否则，你将被抹杀。】
“抹杀两个字的威慑力，实在是太大了。”他苦笑一下，“对不起，是我撒了谎……”
我脑子一懵，下意识地反驳：“可是，我没听见你手机的短信提示音……”
“我静音了。”白俊道，“我手机一直静音。”
“你，你只收到了这一条短信吗？”我追问。
“其他的就是我们大家都收到的了。”他看着我，目光诚恳。
白俊清楚，他要是承认自己是卧底，就会被我们作为“答案”交出去，然后被这藏于幕后的游戏操控者惩罚。
他更清楚的是，要是一直不承认他是卧底，我们一行人都会被困在这个游戏里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躲藏，永无止境。
“我去告诉李一。”他站起来，转过身。
背影坚定。
等等，等等！
不对，有什么地方不对！
16.
“咚”！
追出教室时，李一正狠狠给白俊一拳：“你怎么不早说！”
“就因为你要隐藏自己，小软她才——”
李一抬起胳膊，又重重落下一拳：“都是因为你，我才犯了那样的错！”
白俊躺在地上，一动不动。李一拿起手机，点开短信。
“李一！”我试图制止。
他没有理我。
眼见李一要输入白俊的名字，我脑子一热。
下一刻，清脆的巴掌声响起。
我大口大口喘着气，看着李一脸上再度浮起的掌印：“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？你又要冲动？！”
“他自己都承认了。”李一瞟了白俊一眼，“他是卧底，输入他的名字，我们就能通关了。”
可是，我看见，他的短信对话框里，一个字都没输入。
“不是，白俊不是卧底。”我抽了抽鼻子，有些哽咽，“他只是收到了支线任务，可能很多人都收到了支线任务。但是，从来没有信息告诉白俊，他是卧底。所以他不是。”
李一坚持：“至少在我们三个人里，只有他有支线任务。他是特殊的。”
“可是这不代表他是卧底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判断卧底？！”李一也突然红了眼眶。
他问：“我们就要在这个游戏里继续下去吗？你和白俊都没有回答问题，是打算违反规则、受到处罚吗？”
我深吸一口气：“我知道卧底是谁了。”
“阿雅。”
说出这个答案后，我近乎虚脱：“阿雅，卧底是阿雅。”
17.
阿雅听说过这个游戏。所以，在小软还未讲出传闻时，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好奇。
阿雅了解这个游戏的规则。所以，在广播响起、我们都在迷茫的时候，她已经做出反应。
阿雅也许有特殊任务。
至少，是因为她在我们眼前的死亡，让我们真真切切开始畏惧这个游戏的惩罚、遵守这个游戏的规定。
至于她一直表现出来的不相信——
卧底在撒谎。
手机再度发出低电量预警。
我颤抖着，用最后5%的电量，回复了那个写着游戏问题的短信：
“阿雅。”
18.
【卧底回答正确，游戏结束。】
19.
通，通关了？
尖叫哭喊声登时退却，身边突然变得明亮，窗外变成平日里灯火通明的校园。
我握着手机的手还在颤抖。
真的，通关了？
我难以置信地看看李一，又看看白俊。他们两人也是一脸恍惚。
这样的结局太过于轻飘飘的，让我们都没有实感。
还是李一第一个反应过来：“卧槽！我们通关了！”
他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孩，又哭又笑。
我有些想哭，又忍不住笑。我想，我的表情，可能比李一更滑稽。
白俊也反应过来，向我张开双臂。
这个时候，怎能没有一个拥抱？
“谢谢你，我们通关了。”
他向我走来。我等着那个拥抱。
可是，他突然停了下来。
白俊后退一步，疑惑地看着我：
“你……叫什么名字？”
我也愣了。
对啊，我叫什么名字？我是哪个学院的？
我……是谁？
20.
阿雅手机里有一个加密文件：
x月x日
我发现，只要有游戏中消失的人仍徘徊在这所学校，游戏就会继续下去。
x月x日
今天才意识到，这是我第三次发现昨天记录的那件事情了。只是我再次忘了。
每次游戏结束后，所有情报清空，只有少数作为传言流传下来，真真假假，又需再次辨别。
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。
x月x日
听说，在游戏里当卧底，可以保留记忆。
我要找到那个弥留之人，结束这场荒谬的游戏。
哪怕做卧底，哪怕与同伴为敌。
在所不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