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垂暮之年
花果山位于东胜神州，魏巍山峦叠嶂。树木葱翠，溪流潺潺，云绕雾漫，
一条飞瀑从山顶垂落而下，其间云雾萦绕，鸟儿飞翔，波光粼粼。
正是水帘洞，与花果山相映成趣，可谓浑然天成。
山下溪水中，竟有一只猴子倒在岸边。
烈日下，猴子一丝不挂，遍体鳞伤，鲜血染红了一处溪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猴子手指微微移动半寸，似乎有了意识。随即，猴子缓缓睁开眼睛。
双手撑着水面，艰难的将身体撑起。还未撑起三寸，便又重重摔在水中。
猴子，似不甘心。竭尽全力，几次撑起，又几次摔倒。最终，猴子将身体撑起，跪在水中，大口喘气，已是精疲力竭。
此猴子，不是别人，正是被黑衣神秘大神打伤的齐天大圣孙悟空。
孙悟空身体虚弱的有些摇晃，艰难的跪在水中。透过水中的倒影，看到水中的脸。
皮肤干瘪，简直是一张皮包裹着的骷髅。皱纹横生，没有一丝血肉。
孤傲一世的齐天大圣，竟变成垂暮之年，法力尽失的老猴子。
孙悟空跪在水中，万分惊愕的看着水中的倒影，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。
孙悟空抬起如干柴一般，青筋凸起的双手。用力抓着脸，尖锐的指尖将脸颊划破，鲜血流淌。
突然，孙悟空双手重重拍打水面。水花四溅，水中倒影成了波纹。
“啊...”
溅起的水花洒在年迈孙悟空的脸上，流淌而下。年迈的孙悟空双手拄着水底，俯视泛着涟漪的水面，泪水涌出。
“师傅。为什么？为什么？徒儿做错了什么？到底做错了什么？五指山下的500年，西天取经的千难万险。罚也罚了，打也打了，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徒儿？”
水面渐渐恢复平静，依稀看清变成年迈孙悟空干枯的脸。
孙悟空望着水中的自己，泪如涌泉。
“师傅，您破我真元，毁我法力，将我打成这个样子，为什么啊！”
突然孙悟空仰头望着天空龇牙咆哮，嘶吼出全身的气力。
“为什么啊...”
声音歇斯底里，惊天动地，延绵千里。山林中飞禽走兽，惊飞四散。
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的孙悟空，感到晕厥，再次重重摔倒在溪水中。
孙悟空如此痛苦，是因为他感受到打伤自己的黑衣神秘大神，便是自己师傅菩提祖师。
孙悟空七年的学习生涯，早已了解菩提祖师的习惯。尽管菩提祖师故意掩藏自己，但孙悟空却以察觉。
孙悟空没有揭穿，只是不知菩提祖师为何会这样对自己。
当孙悟空再次醒来时，已经躺在一处石床上，换好了新的衣服。
此时，有一只小猴子走来。脖子上挂着一串香蕉，双手捧着一个芭蕉叶，里面装着少许的清水。
孙悟空看到是花果山的小猴子，故意转过身，不让小猴子看到自己的脸。
小猴子见孙悟空故意躲避自己，竟也有些生气。
“喂！你这老猴子，怎么还怕我呢！我又不是老虎。”
“老猴子。”
孙悟空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，身体不由的颤抖。一瞬间，跳下石床，不顾小猴子阻拦，跌跌撞撞疯狂的冲向洞口。
一瞬间,孙悟空冲出洞口，只感觉洞外的阳光十分耀眼。大脑一阵晕眩，险些晕倒。
孙悟空晃了晃脑袋，用力咬着牙。竟咬出了鲜血，迫使自己恢复清醒。
孙悟空视线渐渐变得清晰，当看清四周时。发现有一人站立在洞口不远处的树下，平静的望着自己。
此人，周身白衣紧束，黑发盘于脑后，垂于双肩。微风轻抚，白衣舞动，发丝飘散，手握一把折扇。
此人，正是孙悟空的结拜六哥禺戎王。不过，是换了一身衣服，竟如芊芊公子一般。
年迈孙悟空看到六哥禺戎王正看向自己，双眼短暂对视后。
年迈的孙悟空迅速转头，径直向其他方向快步走去。
自己的哥哥就在眼前，孙悟空却不敢相认，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成了这般模样。
他是齐天大圣，是斗战神佛。
即便是死，也要屹立在天地之间。
禺戎王望着离去的孙悟空，只是静静的看着。他全然不会想到这个没有法力的老猴子，竟会是孙悟空。
年迈的孙悟空独自一人，行走在这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花果山。
山明水秀，草长莺飞，鸟语花香。
这个曾经让孙悟空魂牵梦绕，做梦都想回到的故乡。如今他回来了，可却成了这般模样。
回想曾经，自己手持金箍棒大闹天宫，盗蟠桃，吃仙丹，傲视群雄。
再到后来西天取经，斩妖伏魔，普渡众生。修成正果，被封斗战胜佛。
是何等荣耀，威风，不可谓一世英雄。
而如今竟成了这枯瘦干瘪，法力尽失的老猴子。无论是谁，都无法忍受这种落差。
况且让孙悟空变成这个样子，却是他的师傅。
年迈的孙悟空就这样一路走着，无意间，来到水帘洞旁。瀑布顺流而下，声音震耳。
或许是正午十分，天气炙热，并没有猴子在此玩耍。年迈的孙悟空，注视着水帘洞洞口，回响曾经那句。
“你若能跳进去，我们便认你做我们的大王。”
想着想着，年迈的孙悟空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
突然，孙悟空向前纵身一跃，竟跳向水帘洞。水帘洞瀑布声音震耳欲聋，拍击两岸山石。
年迈的孙悟空不再是当初的孙悟空，还未跳出半米，身体便顺着瀑布径直俯冲而下。
伴随着瀑布的轰鸣声，年迈的孙悟空一心求死。
如今的孙悟空无法面对他熟悉的人，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兄弟，满山的猴子猴孙。
法力尽失的孙悟空，如是跳入这水中。不会水的他，不知会不会窒息而死。
“扑通。”
孙悟空跳进水中，水面只是霎那间溅起了水花。
顷刻间，被下落的瀑布。冲击的恢复到原本的模样，这一切，都仿佛不曾发生过。
风依旧在吹，水依旧在流淌。这天地之间，不会因为谁的消失，而发生改变。
水中年迈的孙悟空，渐渐沉入水底。
他透过水底，望着水帘洞的瀑布。这或许是最后一眼，口吐了几个气泡，孙悟空便将眼睛闭上。
身体渐渐遁入水底，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或许孙悟空是真的累了。
齐天大圣给孙悟空带来了无尽的荣耀，却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。
曾几何时，孙悟空不曾想过。倘若当初不拜师学艺，倘若不大闹天宫。
或许，在这花果山，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猴子。
每天可以看着日出，日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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