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归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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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京里昨夜已经下过了雪,大约两寸深浅。。仿佛一夜间就添了几分冷寒,庭中的小池塘也贴了一层薄冰。。

  细雪覆盖下园中梅花的一红,倒是为今天的特别增了喜庆。。

  晨时,嫂嫂的侍女敲下几个冰柱,包在娟子里面玩。。枕边的女子,脸撑在衣袖下,看着陪嫁的亲信喜孜孜的。。。露出一朵恬淡的笑花。。光洁白皙的前额,在白色背景的渗透下,愈发显得肤光如雪。。我便用手冰她的前额。。

  茜儿姐姐性子好,也不恼,只是用手指呱呱我的鼻尖。。我咯咯的笑笑,也不在意。。

  今天是嫂嫂来我家的第三天了。。早就听闻,新娘出嫁三天便回门,称为「归宁」、「三朝回门」、「头转客」,含有「成家不忘娘」之意。而新女婿去拜见岳父母,则有向他们表示「感恩戴德」之意,藉以增厚姻亲之谊。

  前几天尝到自由甜头的我,自然是不会放过好机会。。双目冉冉而动:好嫂嫂,等下带我出去好不好,老这么闷在家里,我都要闷出包来了。。

  她朝我温然一笑:好好好。。等下带你出去便是。。哪里就有这般严重。。

  佟家派来的使者巳时才到我们家,说是请新郎新娘回娘家。。茜儿姐姐点点头,表示接受了邀请。。便忙着准备东西了。。

  要说归宁的东西,是大有讲究的。。

  归宁时,新郎要带礼品,如橘子、苹果(甜蜜)、香蕉(招呼)、饼或柑(象徵新娘肚皮会涨、怀孕)、酒等礼品(均取偶数),赠予岳家。

  作为礼节,女方也需要米香、糯米糕、桃饼、六件蜜饯、两枝有根叶的甘蔗(祝福新人甜甜蜜蜜、透头透尾);

  种子鸡一或二对(约二、三个月大的公鸡、母鸡各一只,准备新娘生产时进补用);

  橘子、香蕉,供新人带回男方。

  待到我从西面的隔间出来,二哥二嫂已经叫侍从们都、搞、定了。。

  我们一行人,要赶在日落之前回来,时间已是不可耽搁了。。。

  佟家有多宠我二嫂,我是可以想象到的,只是门前所受到的盛大欢迎,实在是让我颇为震惊,而不是震动,就差没高唱“陌生熟悉都是客人,请不用拘礼,佟家欢迎你,为你开天辟地,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”了。。

  不知有多久没出过房间大门的佟老夫人,居然也站在大门口殷殷期盼着二嫂的到来,一见二嫂下车,就听见她惊天动地的哭道:“茜儿,快,快让奶奶好好看看你!”

  我更加雷锋汗,这是演的哪一出啊。好像是我家亏待了她家孙女的。。我心存忿忿,脚步跨出去半步,二哥一个眼神就把我制止住了。。大庭广众之下,是要注意下事宜,且看看茜姐姐如何接招。。

  不过老太太会演,茜姐姐反应也不差,立刻冲过去跪下,以膝代步跪走到她面前:“奶奶,茜儿今天能见到您,好久未能听到您亲口叫我一声孙女儿,我以为。。以为奶奶从今以后都不再理我了。。”

  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激动、亲热、欣喜的面孔。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丝怨恨的表情。茜儿姐姐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。突然,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,那瘦弱的脊背,猛烈地抽搐起来,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。。

  于是,这今天一老一少两位主角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得是昏天黑地,日月无光,大有《口技》里俄而百千人大呼,百千儿哭,百千犬吠。中间力拉崩倒之声,火爆声,呼呼风声,百千齐作;又夹百千求救声,曳屋许许声,抢夺声,泼水声。凡所应有,无所不有。虽人有百手,手有百指,不能指其一端;人有百口,口有百舌,不能名其一处也。。

  底下的奴才看的自己的主子哭的热闹,也陪着嚎啕大哭起来。热泪几乎都要融化冰雪。。

  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方才“北京欢迎你”一下子转成“声声慢”的哀婉调子,伤心绝伦。。

  到最后,清醒的就只有我和二哥两人。可我们俩也实在受不了了。。我决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,哪怕是众人批判也得了,不管怎么样也要主动结束这场闹剧。。

  咳咳咳。。。顷刻间,几乎所有汪汪的眼神集中着我,连同佟老太太深陷的眼珠子里挤出的,水雾也有渐渐消弥之势。。

  不知是我眼花还是怎样,我似乎看到佟老太太给我投过来赶集的一撇,便立刻从善如流的说:“好,好,好!今儿是我们家茜儿好日子。。”说完脸上涕泪全无的站起来:“都把眼泪给我收回去,再给我看到半滴定责不饶!”

  浑然不觉是谁先引起这场泪珠大战的。。变脸之快,真真令人咋舌。。

  听闻放出的狠话,茜姐抽噎着缓和自己刚刚祭出的悲伤情绪,梨花带雨,美人落泪,瞳孔的一吮要掉不掉,怪可怜见的。。。二哥一个大老爷们也有了触动,拿出一个娟子帮着二嫂擦拭。。

  佟老太太看到此时此景,立马换了一副脸谱。。她慈祥的笑容像一朵绚烂盛开人菊、花,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和蔼的招呼我们进去了。。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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